大汉跌坐在地上已经傻了,刚才他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滋味,他相信,要不是那个身穿白裘的人喊了一句,此时自己已经被撕成碎片了。愣愣的盯着李元霸,他有些不明白,自己是个铁匠,一身力气不说数一数二也比平常人高出许多,在这红衣少年手里竟然如同婴儿一般,这让人如何接受。
不单是他,跟大汉一起来的那群人也傻了,他们可是知道大汉的厉害的,那一锤下去,他们以为那红衣少年不死也残废了,没想到竟然会这样。
“我没事,我来采药遇上了猛虎,是他们救了我!”孙思邈站起身,赶紧道。
大汉听了,又看了一眼边上的虎皮和那半截没吃完的虎尸,立刻明白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。脸上闪过尴尬的神色,他对李元霸道:“好小子,好大的力气,我今天可算是服了!”
隋末人人崇尚武力,大汉也是个耿直的人,所以立刻表现出了自己对李元霸的佩服。
只不过李元霸根本没理他,只是看向凤玦,不过看着看着,他就觉的眼前越来越模糊,心中一急,身体便不由自主的摔在了地上,他自然失去了意识。
“道长,这?”孙思邈指着李元霸惊讶的道。
凤玦却大概猜到了李元霸为何会如此,他跟自己一样,罂-粟的药劲过了。刚才他又是打虎又是打人的折腾,如今这伤痛发作出来,他能撑得住才怪。
“先前我们都吃了一种秘药压制伤势,现在药效过了,自然会如此。”凤玦苦笑了一下道。
什么药竟然有如此效果?难道是仙药?起码自己行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奇药,孙思邈心中震惊不已,但他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,赶紧上前查看李元霸的伤势。
半晌,他才惊奇的道:“这人果然不一般,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活着,甚至刚才还能手撕猛虎!”
凤玦听他的话意思好像十分不好,心中一沉,道:“你的意思是?”是他要死了,没救了?凤玦心中这么想,却怎么也问不出这活了。
“一般人我可能真的无能为力,不过是他的话,应该没有问题!”孙思邈也知道凤玦误会了自己的意思,赶紧解释道。
听了他这话,凤玦的一颗心才终于归了原位。
手撕猛虎?周围的人一听孙思邈的话又是一呆。为首的大汉看了看那虎皮,这才相信了这个好像天方夜谭一般的话,随即他对后面的人吼道:“还看什么看,没看见英雄受伤了吗,还不弄个抬椅抬英雄回去养伤!”
众人一听,赶紧七手八脚的找些藤条树枝做了两个抬椅将李元霸、凤玦抬起,这才闹哄哄的朝着树林外而去。
大汉见两人安顿好了,又让别人将那半截虎尸连同虎皮背走,这才抄起旁边一个棍状的东西,神情猥=琐的笑了起来。
孙思邈本来也想跟着离开了,但看大汉笑的异常,才转身去看那大汉,却不想正看见那大汉手里的东西,不由的脸色一红,不过他还是一本正经的道:“这倒是也算一种药材!”
“当然,一般的东西哪能入我的眼!”大汉刚说完,就感觉身上凉飕飕的,再一看孙思邈的脸色,立刻尴尬的道:“我可一点私心都没有,这东西要是卖给城里的富人,咱们的日子能好过不少!”
孙思邈脸色冷淡的看了他一眼,转身追着众人而去。大汉也不觉的尴尬,将东西揣进怀里也神色自然的跟了上去。
众人走了足有小半日,直到明月当空,他们才来到一处光秃秃的小山包,小山包上除了有几间歪歪斜斜一看就是临时搭建的那种草房,其它一概没有,凄凉不已。
凤玦被安排在其中一间草房,房间里除了一张有些晃悠的木床外也是一无所有,条件不能说不恶劣。不过到了这个地步,他也没什么可挑的,能有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就不错了,所以他歪在床上就昏昏睡去。
中间好像有人给他喂了一碗很苦的药,喝了这药之后,他身上的疼痛立刻减少了不少,睡的更加香甜了。
当第二天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时,他依然不想起身,只想这么沉沉睡着,但事与愿违,先是一个尖锐的女声惊叫起来,接着传来很多人的说话声,脚步声,那声音震的整个草屋都开始抖动,让凤玦不得不怀疑这草屋是不是快要塌了。
慢慢的睁开眼睛,感觉身体竟然好了很多,凤玦瞧了瞧门外,然后起身出了房门,朝着一间围了很多男女老少的草屋走去。
还没到那间草屋,凤玦心中就是一沉,昨天自己来的时候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,所以他以为这山上只有这几间草屋,只有这几个人呢,如今一看,这山包上竟然有很多人。
这些人男女老幼都有,他们一个个蓬头垢面,面黄肌瘦,身上的衣服扔在大街上估计都没人捡,就是这样衣服,他们还没有多少,很多人甚至衣不蔽体,在这初春的天气里被冻的瑟瑟发抖。
来到隋朝这些天,凤玦一直在李家被当做仙人一般供奉着,虽然他一直觉的李世民给自己准备的东西不合自己的意,可也从未受到过什么亏待,让他差点忘了这世道的艰难,如今看了这帮好似乞丐的难民,他才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所处年代的真实性。
这些人见了凤玦,都目光疑惑而渴望的看向他,没办法,谁让凤玦此时的穿着如此华贵呢。
凤玦当初计划离开的时候确实从李家拿了一些金银,而且如果力有所及,他也不是不能帮助这些人,可是他却知道不是现在。如果他现在拿出那些银子,绝对是自寻死路,这些人都要被逼死了,一见到活的希望,肯定不会顾及什么,轻的立刻把自己抢的一干二净,重的估计弄死自己都有可能。
这么想着,凤玦的神色更加冷冽起来,逼的周围的人不得不避开了他的目光,诚惶诚恐的看向他。
见自己的目的达到,凤玦来到了那个草屋前,草屋的人也被他的气势所迫,竟然自动的让出了一个通道,让他看清了里面的场景。
草屋里,一个妇人正抱着一团被子,被子里裹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,那孩子满脸通红,嘴唇颤抖,一看就是生病发烧了。
妇人的旁边,孙思邈正握着孩子的手腕诊脉,脸上满是凝重。
“怎么回事?”凤玦清越的声音好似寒泉一般响起。
孙思邈抬头一看是他,先是愣了一下,接着突然眼睛一亮,起身来到凤玦身边颇有些期盼的道:“道长,这孩子腹泻不止,又感染了风寒,如今高烧不退,我现在已经无能为力了,求道长救救这孩子。”
他这么一说,周围的人都看向凤玦,眼中满是希冀,尤其是那个妇人,一听凤玦可能能救自己的孩子,立刻抱着孩子跪倒在地,脸带泪水的道:“求道长救救我的孩子,我这辈子不能报答道长的大恩,下辈子就算做牛做马也会报答道长的大恩。”“求求您,求求您!”说完,也不看凤玦,只是一个劲的磕头,好像这样就能救自己的孩子一般。
凤玦看向孙思邈的目光却一寒,见他脸色没什么异样,只是希冀的看向自己,眼中的寒光才退去一些。
这人如此说,无疑是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,如果自己能治还好,如果不能治,看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目光,轻则得一个袖手旁观的名声,重了,这里可都是一群被逼到极点的人,他们绝望之后能做出什么事来还真说不准。
要不是孙思邈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,凤玦一定会怀疑这人是有意陷害自己,毕竟自己从未说过自己会治病。
其实凤玦没想到的是孙思邈在昨天见识过凤玦那种“秘药”的药效后,早就把凤玦当成了一个神秘的存在,如今病急乱投医,他向凤玦求助自然在情理之中。
“你昨天去森林采药就是为了他?”凤玦淡淡的道。
孙思邈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,“道长刚才应该看见外面的情况了,这里需要医治的人还有很多,需要的草药更多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能救他?万一我根本救不了呢?”凤玦的声音变的冷冽起来。
“这,这。”孙思邈尴尬的张口结舌了一番,才咬牙道:“我只是直觉道长应该能救他!”
“直觉?哼!”凤玦冷哼一声,没有再理会孙思邈,而是来到了那孩子的身边,伸手摸了一下孩子的额头,发现果然很烫,又看了看孩子身上裹的严严实实的两层棉被,冷声道:“去拎一桶冷水来!”
周围立刻有人拎来了一大桶河水。
凤玦伸手试了试这水温,三月的河水冰凉彻骨,他只是试了一下就赶紧收回了手,“拿步沾着冷水给他擦身体,直到他身体的温度降下来。”
说完,他拿起旁边的药钵与药杵,背着众人的视线,将一些罂-粟的种子放入其中,捣了十来下,见再也看不清罂-粟种子的原貌,这才回过身来,却见那桶水仍然好好的放在那里,那孩子还是被包在棉被里,不禁冷声道:“你们想要救这孩子就做,不想救就算了!”
他这声音一出,众人才好似反应过来一般,七手八脚的将孩子身上的棉被撕开,拿棉布沾着冰冷的河水一点点的给那孩子擦拭。
“将这些给他吃了!”“还有,把你准备好的药也给他吃了!”凤玦掠过众人,来到孙思邈身前,将手中的药钵递给他,留下这么两句话就离开了草屋。
孙思邈精神一震,立刻开始忙碌起来。
罂-粟的种子能提炼毒品,有镇痛的作用,而它的壳其实也是一种药材,在治疗腹泻方面有奇效,两者合二为一,再加上孙思邈的药和冷水擦身,这孩子有七成几率能救回来,这也是凤玦出手的原因。